特调处食堂无头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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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地摊食堂老板~

感谢老铁兰博基尼!

【和亲】我死以后,哪管洪水滔天。49

49.

 

北地隆冬,白日短暂,日头仿佛刚刚见到脸,便又要落下了。

齐衡长长呵出一口白气,看着远处已成了不如铜钱大的夕阳。他正坐在一处羊圈围栏上,这围栏是不知何处砍来的白桦木扎成的,栏里还没有羊,背着夕阳的男子已经赶着羊向回走了,营地里有人赶去接应,齐衡远远看着他们挥手,随即想到他曾要伯力教他放牧,伯力那时惊恐地睁了睁眼,齐衡笑着摇了摇头,跳下了围栏。

 

伯力进帐时,见阿怒白正驮着聆音在扎帷帐,聆音就坐在他的肩膀上仰着头,伯力愣了下仰头看了眼,聆音向下看着伯力笑了下:“大王子?”

伯力蹙了蹙眉:“扎这个做什么?”

“外厅和内室总要隔开的。”聆音道,“再往边上些。”

伯力上前拉开帷帐看,是一层羊羔皮和一层红色纱帐,纱帐上还有精细的绣花鸟,他自是看不懂那绣的是什么,道:“王庭时没有这个,不也睡得好吗?”

聆音拍了拍阿怒白的手臂,让他放下自己,轻笑道:“那总归又不是家里,折腾什么。”伯力扭头看了眼聆音,聆音笑道:“且这挡风,夜里也暖和些。”

伯力点了点头,阿怒白正捻着红色纱帐发愣,伯力轻笑了下:“在你帐里也挂一块?”

阿怒白连忙撒手,摇了摇头:“我走了。”

伯力玩味地看着他钻出毡帐,看了眼正在缠布头和线团的聆音。

“丫头,你这么灵巧——”

“伯力,阿怒白怎——”

“——要不要嫁到我族里来?”

 

齐衡愣了下,见聆音正仰头看着伯力,伯力看着她微笑,就像看着自己时一样,温暖友善。齐衡张口咬了咬唇,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出。

伯力抬眼看他:“阿怒白怎地了?”

齐衡看着他的眼睛,一时毫无避讳,甚或没有思考,脱口而出:“你做什么呢?”

伯力向后指了指:“你的丫头给你搭了个鸽子窝。”

齐衡向后看了眼,目光一暖,又觉得不对:“我是说你,你问聆音什么?”

“我问她有没有看上谁,”伯力走了两步,“怎么,你知道?”

齐衡眨了眨眼,看向聆音:“你有吗?”

聆音抱起箱子:“你们两个男的就别管了行吗?”说着便出了帐。

齐衡咧了咧嘴,他自来都是公府独苗,还从没被嫌弃过是男人。他看向伯力,伯力已经走到他面前,眯着眼看着他,齐衡向后躲了躲,翻着眼睛看他。

伯力道:“你觉得,我在做什么?”

“我理你做什么。”齐衡转身出帐,伯力跟着出去,齐衡已经跑远了去看人赶羊,还扭头看了看伯力,生怕他跟过来似的。伯力歪着嘴笑了下,转身离开了。

 

齐衡看赶羊看到了太阳完全落到山后,营地里生起火来,伯力招呼去阿妈帐里吃饭。阿妈煮了羊肉泡了一大碗馕饼端给齐衡,正巧他正冷着,笑嘻嘻地谢过阿妈。伯力问了句:“焦伯里呢?”

“吃完去睡了,”阿妈摇头,“你们真是催命来的。”

吃过了饭,伯力巡视后回帐,见帷帐合起,许是顶端扎得有问题,羊羔皮拉不严,留出道缝隙来透出红色纱帐,里面哗啦啦有水声,大约是齐衡在擦身。伯力歪了歪头,从缝隙里见到了影影绰绰齐衡的影子。

齐衡听见帘动,又不见人声,侧头问了句:“伯力?”

伯力愣了下道:“你冷吗?”

“有点。”齐衡穿回了皮袍,拉开帷帐。伯力急忙打了个哈欠,摆了摆手让他快些。

躺下以后,齐衡看着帷帐还觉得这主意真是极好,比之从前又暖了些。正准备跟伯力说时,伯力已是睡着了。

暖和安心的睡到帐外有人说话,齐衡睁眼才知帐里原本留有的一盏油灯已是灭了,他们四周昏暗的太适合安眠,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。他动了动发觉伯力没有起身,大为意外,他总是齐衡不知晓的时候就起了,让人疑惑他到底睡着了没有。

齐衡出帐时见日光甚好,远远看见元蹇坐在营地中的高台上,望着西边天空发愣。齐衡走近叫了声:“元蹇,我们去骑马吧?”

骑至途中,见到舒哥和另一个还没他大的孩子赶着一辆牛车往营地走,车上装得是两个巨大的木桶,齐衡喊着问了句:“这是干什么?”

舒哥挥了挥手:“运水,妣吉小心跑丢了。”

齐衡道:“运水?”

元蹇道:“装得冰块吧。”

“这么多雪还要运水啊?”齐衡问。

“不是有人回家了吗。”元蹇道。

齐衡点头,又看了眼元蹇:“元兄住得惯吗?”

元蹇弯了弯嘴角,虽是个笑意,只是神情落寞:“王爷住得惯吗?”

齐衡垂眼思索了片刻道:“自是不能与我们国公府相比,但是,”齐衡抬眼看向元蹇,“自由且安稳。”

“王爷奔波一路,还觉得安稳吗?”元蹇道。

齐衡点头:“伯力说他生在草原,死了就变成青草和土地,”齐衡看向广袤雪原,“就是这种生于斯埋于此的安稳。”元蹇垂眼想了想,齐衡道,“尊驾家乡是什么样的?我只略有耳闻,还未见过。”

元蹇淡笑:“我在兴庆府……不提也罢,想来也是到了东胜之后,还有意趣些。”

“是可以打仗了?”

元蹇点头:“听说昭昭被白狼打败,我就一直很想见他。”

齐衡笑道:“是不是见面不如闻名?”

二人笑了起来。

 

齐衡骑了许久回来,伯力也未醒来,如此一整日,塔娜说他们总是这样会连睡上好几日。第二日仍旧未醒,齐衡皱着眉头看着伯力,探了探鼻息,还拽了拽胡子,没有反应。想起在马车上,聆音略略动了下他便惊醒防备的样子来,齐衡叹了口气,该是这一路思虑过重,真的到家才会如此睡得人事不省。

齐衡见到阿妈在台子上编一张花毯,玄色大红明黄的鲜亮耀眼,齐衡坐在阿妈身边轻叫了声:“阿妈。”

萨呐阿妈看了眼齐衡,拍了拍他的脸颊:“哎呀,这个小娃娃长得多好啊。”

齐衡笑了出来道:“阿妈,伯力要睡到什么时候啊?”

阿妈摇了摇头:“有时长有时短,有时一天只见了一面,有时连着几天见不到。”阿妈叹气道,“狼崽子比他阿妈还要不易,阿茹娜还有阿爸,狼崽子的阿爸把他扔进火坑。”

齐衡垂眼,轻抚了下铺展开的花毯,轻声道: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。”

阿妈听不懂汉语,看着齐衡道:“好看的小娃娃,你怎么会跟狼崽子一起回家?”

齐衡轻笑,抬头望向朝阳和云朵,道:“他对我说,他家乡的月亮也很美,我跟他来瞧瞧。”

阿妈看着齐衡瞧了会,不再深究,笑着拍他:“去吃肉。”

伯力也不是一直不醒,也有人看见他去方便,帐里的热水会被他喝光,只是凡是齐衡见着时他都是睡着的。第三日清晨风声呼啸,齐衡起身时伯力醒了下,坐起身看着齐衡,齐衡眨了眨眼:“醒了吗?”

伯力道:“你没事吧?”齐衡对这不知从何说起的问话摇摇头,伯力便又躺了回去闭上眼再次睡着了,齐衡哭笑不得。

这一日的风卷起地上的干雪肆虐,出不得帐,齐衡窝在帐里却觉得异常暖和,想着自己要感谢那些羊粪的围墙就觉得好笑。从西京带来的墨被小心的包裹,此时磨开,一种熟悉的墨香扩散开,令齐衡安闲惬意。他取了极细的一根小楷,蘸饱了墨,先写了句“君子以独立无惧,遁世无闷”,又写“仁者不忧,知者不惑,勇者不惧”,零零落落写了一张纸,才找回了当初的手感,又换了张纸将退之的“然则观貌之是非,不若论其心与其行事之可否为不失也”之崔山君传又默写一遍,期间有些字词也记不清了。写得兴起,又换了张纸写道:“伯力者,白狼也,白狼者,领胡马于阴山东,越云州长城七百余里,契丹属白狼部,据金河山,挡西夏于东胜,羌人不敢犯。”写来又觉有趣,细细将自己知晓的琐事都记在案下。

 

余人睡了两天都已醒来,独独伯力仍是不醒,风收势后一天,噙摩儿要宰一只冻着的羊,众人围坐火旁一同吃喝,齐衡拿刀割下一块,还未拿起便从后伸出一手抢去,接着那人便坐在身旁,却是伯力。齐衡瞪大了眼睛:“醒了?”

伯力嚼着点头,又拿了他的酒来喝,长出了口气伸手道:“刀给我,你割得太慢。”

齐衡笑着递过:“你是饿了吧?”

伯力仰头饮尽了酒,喊了声:“擒瓦,酒。”众人这才看向他,纷纷笑了出来。

乌尔达已是酒酣耳热,喊了声:“台吉,摔个跤吧?”

伯力嚼着肉笑了下:“趁我没吃想阴我,好,让你看看白狼的厉害。”

二人起身脱了皮袍,解开上身系在腰上,走到空地便抓在一起来回走势,乌尔达本是比伯力高出一头,每次上前扣紧都被甩脱,伯力寻着机会躬身向前,扣住腰间使力起身,将乌尔达过肩翻到在地,反身压上。

众人高呼起来,伯力起身笑了出来拉起乌尔达,伯力回到位上,解开皮袄穿好,坐下接着吃,又有末叶和热诺出去摔跤,惹得众人高呼。

齐衡看得高兴,回身对伯力说:“我能学吗?”

伯力笑道:“你要学这个?”

齐衡:“这个好像实用些,总不能每次出门都要你维护。”

伯力喝了口酒,舔了舔唇:“我护着怎么了,这叫……天经地义。”他说的是汉话。

齐衡听了却突然笑了出来:“难得从你嘴里还能听到四字一句的汉话!”

伯力擦了擦手道:“来掰腕子吧,掰赢了我教你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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